被厚重的机械牢牢地封锁着的大门缓缓开启的时候,外面世界的景色也随着大门的开启慢慢地映入了大家的眼里……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满脸震惊地捂住口鼻。
并不是那外面世界的光景太为惊人——虽然也有这个因素在内,但最令人吃惊的,那当然是……
“这是,什么气味啊……”所有人中,除去依然十分冷静,大概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战刃骸,还有习以为常的灭族者 翔以外,也就只剩下大神樱有余裕去做出评论了。
那是,难以形容的……只能说是,死亡的气味。
满是铁锈,油脂的腐败,还有尸臭的气味,不断地从外面涌进。对于大部分有生以来除了抽血跟意外受伤以来从未见过血的人来说,根本是刺激过头了的常识外味道。不二咲千寻甚至恐惧地后退了数步,退到墙边几乎瘫在地上。
“啊啦,还真是好久没闻到的熟悉的味道啊。”杀人鬼灭族者翔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不过这气味还真是有够凄惨呢,到底这是死了多少人呢~?”
尽管她这么问了,但是有明亮灯光的地方毕竟只有学院内而已,外面只能说看来相当乱糟糟的样子,不出去看的话大概什么都不清楚吧。
“那,那个……”苗木诚有点战战兢兢地转过来尽量小心地不多吸入空气地说道,“战,战刃同学……为什么,外面会……?”
战刃骸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尸体……外面死了很多人。”虽然苗木也在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她,但战刃已经打住了话头。以她的性格看来的话,大概是没办法好好组织语言,害怕自己会越说越乱的缘故吧。而此时,雾切用手帕捂住口鼻,稳步向外面走去。
“等,等……!雾切……呜恶……”
“大家,先行退下,现在外面情况尚不清楚,这么呼吸着此等空气并无益处。”
大神樱这么说着的时候,就已经护着朝日奈缓缓向后退去,其他人也照做了,大和田也带着面色发青的不二咲退到闻不到气味的地方。
苗木虽然很想跟上去,但这个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翻找什么东西的声音,明显是雾切的探索已经开始了,还在那略带严厉地说“不要过来”,为了不妨碍到超高校级的侦探的搜查,再加上实在受不了那气味的私心,他也只得跟大家一起退后稍作休息。十神虽然似乎也想跟着出去,但也念叨着“根本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就让那个女人先去看看也不错”的话后退了,只是依然抱着手不跟大家站在一起。
“呀——!白夜大人,连找借口的样子都那么的帅气——!”
灭族者翔这一脸花痴靠过去的样子让大家全都惊讶地看着他们,十神本人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也很快就恢复回严厉的样子,狠狠地呵斥道:“你这垃圾杀人狂!不要靠近我!”
“呜哇,白夜大人这看着垃圾一般的眼神……好,好久没看到了……呜,嗯,感,感觉好奇怪……”
看到此情此景,苗木又无奈又怀念地笑了起来。
是啊,在一开始以为不认识大家的陌生感过后,立刻就恢复了2年来跟大家在一起的记忆,让人感觉真的太怪异了。本以为素不相识的人原来是信任彼此到可以托付生死的好友,既让苗木回想起那些刚认识大家时候的事,又想起那些与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真的有恍如隔世之感。
“苗木!”无路可逃的十神大概是听到了苗木的笑声,几乎是高声地喊了出来:“这个疯女人是什么回事!”
“呃……这个……就这么说吧,无论是腐川同学还是灭族者翔,都对十神同学很有好感呢。”
“什……!别靠过来你这臭哄哄的垃圾!”看着想凑过来的灭族者翔,十神完全条件反射一般厉声喝道。
“是,是,白夜大人……白夜大人,真是……太帅了!”
看到灭族者翔终于满脸痴迷的样子退到墙边偷窥一般看着十神以后,十神才调整着僵硬的面部的表情,扭过头去更加不看大家了。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饶有兴趣的疑问一般的目光,苗木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说这个,才令其他人的注意力再放回依然未知的大门外世界,不过还有几个人半是好奇半是恶意地看着十神家在自我介绍时居高临下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白夜少爷。大概连十神自己都对这种意料之外的过去的自己所做过的事感到震惊吧。
有人拍了拍苗木的肩膀。
“苗木,”大神樱低沉的声音传到了走廊每个人的耳里,“虽然已经从你口中听闻世界外所发生的事情,但我们依然并未清楚这事件的起因,能否在此时,再次与我们解释一次呢。”
“嗯,不过,我所知道的部分……并没有那么的详细,我也只是知道,是‘希望之峰学园史上最大最恶的事件’的发生而导致的学园内秩序开始崩坏,然后慢慢地,发展成‘人类史上最大最恶的绝望事件’……”说完,苗木的目光探寻地望向战刃,正好对上了。
战刃像是为了回避一般立刻低下头,稍稍过了一会才在大家同为探寻的目光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说了起来。而此时,雾切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到苗木身旁,在苗木惊讶地想发出声音前就把手指竖在嘴前。
“‘希望之峰学园史上最大最恶的事件’,是盾子酱一手安排的,学生会的15个人全部……”
“这话已经在体育馆听过了!给我说重点。”
“喂,有钱人家的少爷!”大和田纹土相当不满地转身边啪叽啪叽地捏着拳头边对十神说,“很早以前就看不惯你这一副自己很拽的态度了,这么对个女人说话很值得骄傲吗!”
“哼,虽然不知道像你这种流氓我这两年是怎么容忍下来的,但是,看来希望之峰学园的教育也不过如此嘛,‘曾经’在这里学习过的你也没有一丝一毫更加接近正常的社会人类应该有的‘长进’啊。”
“啊——?!”
“句子太长听不懂吗,野蛮人。哼。”
“你这混蛋——!你再说一次——!”
“大和田同学!”石丸清多夏连忙上前拦住大和田,“请不要这样,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一定要好好相处……呜!”
石丸被大和田使劲一扳,摔到了地上,引来有点害怕地看着事情发展的舞园以及不二咲小小的惊叫。正在大和田嚷嚷着“我一定要教训你!”要继续上前的时候,走廊里响起了虽说平常会觉得有点软弱但此刻无比坚定的叫声。
“请停手吧!十神同学!大和田同学!”发出声音的人正是苗木诚:“现在是需要我们大家团结一致去面对外面世界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两年多以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同伴,现在大家都只是记忆丧失了而已,请不要这样的误解而伤害彼此的感受!”
“哎呀,莫非苗木,在我们失忆以前其实是班长吗。”塞雷斯微微地笑着说。
“啊,不,班长当然是石丸同学……总之,请你们两个不要再吵架了!”
“……哼。”十神停了口,冷漠地把头扭了一下,算是结束这个话题。
“……那好吧,看在苗木的面子上,我就这么算了。毕竟你的伤是为了救下同伴而受的……”大和田面色也缓和了不少,伸手把石丸拉了起来,说,“抱歉啊石丸,刚才太激动了。”
“没,没事的,只要你们两位能明白就好!”石丸爽朗地笑着,“刚才的不愉快让它就此过去就好了!”
看着缓和下来的气氛,苗木也松了口气。灭族者翔也“切”了一下,啪嚓啪嚓地举着剪刀缩回墙边。
“啊——啊——,都这么晚了快点说完,让人安心去睡觉啦……”桑田怜恩不是很有干劲地提出建议。
“就是,小孩子就应该早睡。”叶隐康比吕不知道为什么很是有点得意地说道。
“我们这是比自己以为的年龄要小上2岁耶!我都快18就要成年了!”
“哼哼,但还是只有我能喝酒哦。”
“不就是能喝酒而已你拽什么啊——!”
眼看着就要有另一场比刚才更加没有所谓怎么都好的架要吵起来了,战刃一开口就把其他杂音打碎了,也没人再敢说话。
“那我继续说下去了。
“学生会全部成员当时被说是出国研修,但实际上,他们全都死了,死于自相残杀。盾子酱将神座出流带到了那个地方,然后……”
“等等!那个神座出流……是什么人……?那时我也只是听雾切同学略有提起,但完全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个人是,希望之峰学园的,被评议委员会的那些老家伙,自豪地称为‘超高校级的希望’,也认为他拥有着被称为‘人类的希望的才能’……不,这么说吧,那些人利用这些年来的研究成果,让那个人拥有几乎完美一般的才能。我们所有可以引以自豪的‘超高校级的才能’,那个人,全都拥有。所以神座出流被称为……‘人类的希望’,也就是拥有着足以被称为‘超高校级的希望’的才能的人。”
全部人都没能说话,都只能呆呆地看着战刃骸。
“……”战刃有点难为情地移过头,“这些,都是我听盾子酱说的……但是,她的话应该是没错的,毕竟那个神座出流是她的利用对象。盾子酱,从来没有对她认为自己可以掌握的人说过谎,也不会觉得他们值得自己说谎……虽然,那也只是部分时候的事……”
“不可能。”说话的是声音居然有少许颤抖的十神,“完美的才能……?我才不信有那种事……!才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用这么儿戏的理由就能拥有的!”十神越说声音越高,“只有通过不断的努力才能用这天赋的财富成为被选中的人!那种听着就荒唐无稽的东西,不可能会是人类的希望!再说,那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我也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而已。而且这种事,并不是被抹消了2年的记忆的你应该质疑的吧……”
“你这女人……!明明你根本还是跟那个江之岛盾子一伙的,你所说的话,根本就不可相信!”
“不要这样十神同学!我相信战刃同学所说的话,绝对都是她的真心话!”
“苗木——!你也太天真了!那女人今天直到被拆穿以前都在试图扮成另一个人欺骗我们!你凭什么说她的话会是真的!”
“因,因为,战刃同学每次要说谎的时候……都会很难为情而且口吃起来!这样的她既然可以这么流利地说话……”
苗木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突然发现,整个走廊的气氛微妙地变了。而且更是不知道在哪投来2股异常冰冷的视线,让苗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这种时候就连平时很迟钝的人也突然明察秋毫,连叶隐也会意一般摆出个“哦!”的嘴型。让人十分想踢他一脚。
“是吗,苗木君还真是非常的了解战刃同学呢。”雾切似乎十分冷静地述说着这个大家都觉得是现实的事情。战刃本人有点难为情地把头扭到一边更是平添了不少说服力。
“……呃,呃……这,这只是,对同班同学的了解的程度而已……总,总之!我相信战刃同学没有在说谎!”
“……先不说,我的话是不是真实,但,但是,因为苗木君是很,很温柔的人,所以,他,他说的没有错……”
“呃,嘛,不要太在意这种事啦,那,那个,我们还是继续听战刃同学说话吧。”在简直快要到达冰点的气氛中,朝日奈葵带着笑容帮苗木解了围。
“盾子酱找到办法,以让他觉得有趣为条件,把他诱至旧校舍的顶楼,同时也把他的情报泄露给学生会,再附加上了什么条件——毕竟学生会的人也对‘超高校级的希望’很感兴趣呢——让他们在不信任彼此的情况下同时聚集到了旧校舍的顶楼——接着,就是大屠杀。”
“什么……”
“然后,盾子酱在那里事先放着不少武器,同时把顶楼完全封闭起来,接着,给他们理由,告诉他们如果不自相残杀的话永远不能从那里出去……”
“等等……战刃同学,按照你这么说,那不是,跟我们的情况几乎完全一样吗?”石丸问道。
“是的,那是……预演。”
“预演?”不少人同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那是,对这次自相残杀的预演。之后把大家关在学校给大家理由去自相残杀并以此来散播绝望……都是从,学生会的成员发生的这件‘希望之峰学园史上最大最恶的事件’开始的。另外,我们所在的这栋楼,就是屠杀发生的旧校舍。五楼还残留着当时的痕迹。”
“……这,这也太疯狂了!那个女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战刃毫无看一下十神的意思,只是继续说了下去,“盾子酱在这里设置了为数众多的监视器,既是为了看到凶手的行凶过程,也是为了把大家的杀人事件,向整个世界直播……为了让还抱有希望的大家绝望。”
十神似乎想说话,但依然什么都没说,继续抱着手。
“盾子酱不仅如此,还如同腐川同学一般是……双重人格。在引发了学生会的事件以后,盾子酱可能是幕后策划的事被知道了。为了逃避调查还有试验记忆制御技术,盾子酱让喜欢盾子的男人,超高校级的神经学者,松田夜助,为了不让盾子人格再次出现,使用了他所研究的技术,把相关的盾子记忆消除了,只保留了名为音无凉子的,盾子酱几乎无害的人格记忆。苗木同学跟雾切同学当时,也有因为这件事而去找过松田夜助。”
“啊!原来如此!所以,这就是那时对我们所说的,江之岛同学出现的记忆障害吗……?”
“是的。作为记忆屏蔽的技术,松田夜助的研究依然有漏洞,那就是会让音无凉子几乎对一切都转眼就忘……所以……”
“……等等,你这女人,刚才开始就在说些几乎完全无关的事了不是吗。”
“……大家,一定很想知道盾子酱为什么会做出让学生会的人自相残杀的事吧。这件事,也许可以让大家理解一点……”战刃骸在讲述这些事的时候,产生了莫名兴奋的感觉。
是啊,这样的泄露盾子酱的情报,一定,一定会令她非常的绝望的。这样让盾子酱绝望着的我,盾子酱一定……
“对于盾子酱来说,松田夜助才是从小伴随她长大的,一路关心她,几乎无条件地爱着盾子酱的……跟我不同的人。然后……她在接受松田夜助的治疗以前,交给我行动计划。整个计划很复杂……但是,总的目的来说,她在让松田夜助觉得可能能救赎犯下了那么多罪孽的江之岛盾子又或者说音无凉子的时候,让牺牲了不少,亲手杀了好友他的心沉到谷底,让他彻底地,彻底地绝望……然后,杀了他。杀了那个她一直作为一个异性而爱着的人。”
几乎全部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连最冷静的雾切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战刃说的内容也就罢了,但她居然在说这种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
真的要形容的话,那是一副绝望着害羞的表情。不,这形容也太过以苗木的视角作为主观了。不如说这表情刚才很多人就已经看过了……
“……你这女人……没想到,你居然跟那边的那个变态垃圾杀人狂一样吗——!”
“诶!白夜大人!人家才跟那个三无武士不像呢!那家伙明明平时连话都说不好,才不像人家那么可爱……”
“你闭嘴!”
“是~!”
“那,那个……”面对大家已经对战刃抱有疑虑的目光,苗木试图把局面挽回,但他明显再次地低估了一些虽然在以前是常识一般的事实在大家基本失去记忆的现在眼中,会被扭曲得有多严重的问题,“战刃同学只是非常的喜欢江之岛同学而已!平常也是!江之岛同学跟战刃同学说话的时候,她都经常面……呃……”
“是吗,苗木同学还真是,”舞园沙耶香笑**地说,虽然表情看起来依然十分可爱,但接下来一词一顿的话让苗木不寒而栗,“非·常,非·常的,了·解,战刃同学,呢。”
“不,不,不不不!我……我……”
舞园嘻嘻一笑:“我知道的啦。苗木同学只是在两年间跟大家都成为了朋友,才知道的这些事吧。”
得到舞园的认同,苗木抓到了现在仅有的救命稻草连忙回答道:“嗯!就是这样的!”
“但是,也说不定只是跟战刃同学更加的熟悉呢……”
“嗯……呃?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玩笑而已哦……大概?”
“……为什么是大概啊!”
“呃……两位……”朝日奈脸带少许歉意地在两人身后叫了叫他们,“那个,在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战刃同学决定继续说下去了哦。”
“不!朝日奈同学你误会了!这个……”
“啊?”
“啊?”
“啊?”
从至少有三个人对苗木这句话有反应的角度来看,现在的苗木恐怕在很多人的心中印象分下降了不少。
还是不要说话算了——这么想着的苗木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听着战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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